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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不小的司管文化方面的官前来吊唁。治丧委员会成员从前朝的状元到当红的名伶文豪巨贾,侯玉魁可以说是极尽哀荣了。春末的日头明晃晃的,几顶轿子被女眷、女戏子和上辈分的老前辈们坐了去,其他唱戏的徒步走了十几里,走到城外坟地。商细蕊被晒得浑身起汗,加上连日来的焦躁和劳累把心火那么一拱,哭丧的嗓门在耳边那么一激,商细蕊就觉得从鼻孔里涌出一股热流,用力一吸鼻子,还呛着嗓子眼了,赶忙袖子遮住嘴,涨头紫脸地一顿猛咳。钮白文忽然失声痛呼:“商老板!哎哟我的天爷啊!您这是何苦!”在场哭得肝肠寸断的亲友众人一齐扭头,只见商细蕊几口红血喷在白孝服上,湿透了一只袖子,越发红得扎眼。他们这才惊异地发现,这个默不作声的红戏子原来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和侯玉魁感情深。守灵那几天虽然没怎么见他掉过泪,原来竟是憋着在落葬这天吐口血。情谊之诚之厚,侯家的亲闺女亲孙儿都自愧不如,侯玉魁的徒弟们更是羞恼商细蕊抢了他们的活计,扑在坟前哭得抢天喊地。侯家人和钮白文受了感动,不好意思再让商细蕊受累,请他坐在轿子里休憩。商细蕊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撑着大腿直起腰来,想要和他们解释鼻血的回流原理。在侯家大姑奶奶眼里看来,这个虚弱倔强情深意重的小男孩儿简直太招人心疼了,把手里沾了泪的帕子捂住他嘴,抽噎道:“商老板,什么都别说了,我们侯家念着你的情。”钮白文也紧锁眉头,痛惜道:“商老板,您快歇着去吧!可别再让我们梨园行再折了一个!”不等商细蕊说话,招呼来水云楼里的两个小戏子:“还不快把你们班主搀轿子里去!”于是商细蕊回程心安理得地坐在轿子里打瞌睡。午后唱大戏,侯家怎么也不敢劳动商细蕊,商细蕊又心安理得地坐在大姑奶奶身边看了几出好戏,吃了许多点心。钮白文忙进忙出的,商细蕊瞅个空当一把薅住他:“钮爷,我想同侯玉魁的大徒弟唱一出。”这是当年在安王府,他和侯玉魁搭的第一场戏。钮白文不禁动容道:“您要觉得身子骨还成,唱一折也不是不可以。只一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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