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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她就觉得快疯了。顾雪洲貌丑无盐、木讷结巴,只有一间破破烂烂半死不活的胭脂铺子;而赵郎是时常来卖货的挑货郎,舌灿如莲,还生得高大英俊,虽家无恒产,可彼时他们情投意合,她总想着自己带了那么多钱,他们去了外地开起间小铺子,凭着她的伶俐,赵郎再勤恳些,日子一天一天地越过越好,这才叫盼头。可是娶则为妻,奔则为妾,因为她是私跑出来的,户籍不明,只能和情郎不清不楚地过着,待后来她生了孩子,孩子也胡乱地养,但起初他们钱帛还算多,过得也算甜蜜,后来几次生意不成,渐渐地困顿下来,赵郎挑货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一个铜板都拿不回来,她不得不出去给人浣洗衣服赚点口粮,否则她和孩子早就饿死了……再后来,赵郎有次出了门说去定江卖货,却一直没回来,她租子都缴不出来了,夜里抱着孩子偷偷跑了,来定江找人,怎么也找不到,想回娘家,可爹娘早就当她死了,连户籍都销了。她只能自找生路,如今在酒肆做活,倒也过得比以前踏实。这些年她总是记起顾雪洲来,记得他总是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将胭脂盒子递给自己,怯弱小意地道:“二、二娘子,这、这是给、给你的。”而她每回都嫌弃他丢人现眼,长得丑也就算了,连话都说不好!因着最近反复想起来,所以那天在酒楼柳二娘子一眼就认出来了顾雪洲,这些年过去,他倒是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原本的红斑已经不见了,再不能说丑,至少也算是个清秀干净的小男人,穿的是锦衣绸缎,吃饭还是在酒店楼上的包厢。柳二娘子哄的孩子睡了觉,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心像在油里煎熬,难受得紧。她摸摸自己的脸庞,虽然消瘦,但应该还有几分姿色,前段时间还有人给她介绍了个鳏夫,凑伙儿过日子,她都快同意了。明天还要干活,得早点睡了。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停浮现出昔日顾雪洲在她面前低声下气任打任骂的窝囊模样,心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听说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再成亲……当年他就是被欺负得狠了也从不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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