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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心甚悦,放箭,贺之。”顾清让慢慢发现,这个暴君,在他顾清让不出声的时候,不高兴,要杀人;顾清让出声了,暴君高兴了,还是要杀人。每当暴君拿起笛子,都要杀人。顾清让开始希望皇帝不要再吹笛子了,最好厌弃了他,把他给扔了,不然顾清让不至觉得那些人都因他而死。可偏偏,皇帝似乎很喜欢他这只笛子。皇帝没有其他笛子,独他一只,不吹奏他的时候,就将他挂在腰间,腰间也只挂着他,或者常常将他放在手里把玩,甚至每天都会用丝帛擦拭他;哪怕不随身带着,就会将他放进镶满了璀璨宝石的盒子里,将他垫在柔软光滑的绸缎上,放在高处,谁都不能碰他。皇帝的宠爱或许会让妃子欣喜若狂,却只会让顾清让悲愤成狂,顾清让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顾清让想死了,他又想死了,可是人能自戕,一只笛子能自我了断吗?啊,不能,偏偏不能,他甚至都不能移动自己。顾清让,一只苟活的笛子,他发出的声音成了王朝的地狱之声。已经练就了熟稔的看口型技能的顾清让,有时看到有臣子和阍阉憎恶又畏惧地看着他说:妖笛!惑主作乱!可笑,这些人不敢责备暴君,竟迁怒于一只笛子。而那个拥有浅色眸子的好看男人,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顾清让,仿佛顾清让是个人一样,一个有着人心的奴隶,一个背负罪孽的无辜者。然而,因为莫须有的自责,顾清让开始憎恨自己的声音,有一段时间再也不发声了,皇帝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于是杀了更多的人,手段愈发的残忍。顾清让认输了,他成为了一只正常的笛子,皇帝一吹气,他就发出悦耳的声音,乐声之下,血流的比他不发声时要少。这样也算少造了些孽,顾清让麻木的想到。人民是杀不完的,可一个王朝对于暴君的忍耐终有尽头。在朝堂上,顾清让看到臣子们越来越多地谈到“暴民”“叛乱”,这帮佞臣们的脸色一天还比一天凝重。顾清让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因为矛盾的激化,起义军对抗王朝的过程中,死的人要比之前多得多,皇帝沉迷在这血色里,每日吹奏着他,挥舞着他,拿捏着他,摩挲着他,在无数的尸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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