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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孟姨径直走进厨房,嘴里絮叨:“也不提前打个电话,馄饨现包的最香,冻的总差点味儿。”林一山熟门熟路,坐在沙发上,手下还是那个白色勾针织成的沙发罩子,洗得发白,铺得平整。林一山注意到,门边多了一个拐杖,上次来并没有。孟姨在厨房穿梭,自己的领地,动作利落。刀起刀落,开火关火,端上来两碗肉丝面——一碗肉多、面多,葱花切得细细,铺在中间。另一碗明显少好多。外加一碗馄饨。这个清晨,两样吃食,视觉、嗅觉,种种感观都太熟悉。孟姨忙着递筷子、放勺子,嘴里念叨林一山穿得少,说海边早晚已经凉了,这件外套根本不抗风。空空如也的胃,被这碗面收服了。林一山转去消灭馄饨,孟姨边吃着自己那碗面,边问“下午就要回去吧?”“今天不走。”“那去看看。”“不去了。”孟姨叹了口气,林一山转移话题:“月月最近在忙什么?”“上次打电话说在新区卖房子。”“售楼员?”“对对。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我不指望她啥。”“她自己管自己,你跟我走呗!”“你那大房子我住不习惯。”孟姨去过林一山那一次,没住下,当天就走了。林一山出去买了密封胶条,把孟姨家的几个窗子重新封了一下,这活他好多年没干,日上三竿,他把封好最后一个窗,拍拍手看向窗外——生活过那么多年,发生过那么多事,这间房、这阳光和古城的味道,居然一点没变。对门住进了别人。今天出入几次,门一直紧闭着。孟姨大致说了老林的现状:这两年媳妇生了病,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老伴缠绵病榻的,老林也操持起了家务。街坊在医院碰到过,说林一山的爸爸也显老了。林一山很多年没见父亲。当年母亲负气出走,林一山外出读书,不久父亲再婚,搬出旧宅。林一山在古城里唯一的牵念,就是住在对门孟姨。父亲母亲都是知识分子,林一山的记忆里,这个家里充斥着压抑的争执——两人都尽力躲着孩子吵架,但是这种气氛,林一山能够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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